05 據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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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 據點
師玄同說：“混沌之谷內，從根本上便不存在‘秩序’，方方面面都是不可預測的。以常識來說不可能出現的現象、事物，在那裏卻是‘現實’，不要說特別種類的茶樹，就連近似神話中的怪物也曾遭人目擊……”
方謝謝一下子站起來，兩眼放光，“怪物？”
師玄同瞪向他，因他不合時宜的激動而感到惱怒，隨即又放棄一般，移開視線，冷冷地說：“怪物之類的，你今天也該看夠了吧？”
方謝謝一楞，旋即心臟微微下沈。
“怪物”這個詞在師玄同嘴裏，有著特別的含義。叉子樓頂層，他與修蘭笑對峙時，每次說到“怪物”，那不自覺加重的語氣，毫不掩飾地透露出他的鄙薄與厭惡。
——對於“混沌”。
尤其是那些侵入人類領域、與修蘭笑結盟的人形混沌。
隱隱約約地，方謝謝能感覺到師玄同對於人形混沌的覆雜感情。那其中除了作為人類、作為獵人的憎恨外，還夾雜著懊悔、不甘、不忿，乃至嫉妒。
面對昔日好友漸行漸遠的背影，那份無力感一直啃噬著他。
屋內的氣氛不知不覺間有些沈重，“混沌之谷”四個字給每人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。最後，打破沈默的竟然是慎元。
“總結一下目前的狀況……”他刻意避開師玄同的目光，小心翼翼地說，“……結論大概是，阿修……修蘭笑，很可能在混沌之谷有據點吧？”
這句話無異於平地裏炸響一個驚雷，暴鳶皺眉反問：“這話怎麽說？”
慎元欲言又止，一旁，師玄同冷笑道：“有話就說。這裏又不是法庭，我還能吃了你不成？”
“在法庭上就可以吃了嗎？玄同的食性也很覆雜呢。”亢金龍斜視他。
“……你閉嘴。”
慎元定定神，開口道：“他的茶葉很可能來自混沌之谷，這是其一。其二，他即使技術生疏也只能靠自己制茶，說明他所處的位置相當偏僻，至少制茶工廠之類的設施是很難想象的。
“最重要的是，謝謝告訴我，修蘭笑這些年來一直致力於與‘混沌’相關的研究，不惜與混沌中的高位者達成同盟關系。這類研究，以常識來說不可能大張旗鼓地進行，勢必得找個能長時間避人耳目的地方；不僅要避開普通人，還得避開以獵殺混沌為業的獵人。符合這個條件的地方，世上其實並沒有多少……”
“但混沌之谷就完全符合！”方謝謝興奮地插話。
慎元點頭道：“沒錯。再來，混沌之谷的一大特征就是‘規則全部失效’，我猜，這對於修蘭笑而言說不定很有吸引力……”說到這裏，他感到解釋起來頗為棘手，便轉向方謝謝，“謝謝，你不是一直想把茶樓開到混沌之谷去嗎？”
“對啊！”
“為什麽非得是混沌之谷呢？”
“你問為什麽……因為有趣唄～每一分鐘都不知會發生什麽，不是很棒嗎？”
“我是不明白這到底棒在哪……不過，修蘭笑說不定會理解吧。他的研究目標是從混沌中理出秩序，但反過來看，這不正是對‘混沌現象’本身懷抱著濃厚興趣的表現嗎？他既然將才能運用在研究混沌現象上，則只有在混亂真實存在的地方，那份才能才有用武之地。要說世界上最混亂無序的地方，不就是混沌之谷嗎？”
慎元說完之後，每個人都陷入了思索之中。
方謝謝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麽回事，不禁語出欽佩：“一下子就能想到這麽多……阿元果然是阿元啊。”
“哈哈……沒有啦，我只是覺得，如果我是修蘭笑的話，大概沒辦法抵擋混沌之谷的誘惑。”
師玄同聞聲不禁喃喃低語：“‘混沌之谷的誘惑’嗎……”
慎元一個激靈，戰戰兢兢地擡頭，“師兄……？”
師玄同陡然回過神，那一霎間的動搖之色消失了。他直起腰，冷傲的表情重新回到了他臉上。
“找到了茶葉，也算有收獲，但浪費的時間也夠多的。小龍女，我們走了。”他當先走向大門，亢金龍二話不說地跟上。
方謝謝起身發問：“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？”
“沒必要告訴你。”
“是要去混沌之谷嗎？”
師玄同即將跨過門檻的腳步頓時一滯。室內的燈光只能照亮他的脊背，他的面孔則淹沒在混亂之都的夜色中。
他在眾人的視線中沈默著，中途腳步一動，似乎打算就這樣離開。但最終，他還是緩緩開口：“作為對老板娘的回報，我姑且告訴你一件事吧，方謝謝。”
方謝謝屏息聆聽。
“我並不是今天才發覺修蘭笑就在混沌之谷。”
“什麽？”方謝謝吃了一驚。
“他選擇那裏的可能性是最高的。這些年來，進入混沌之谷探險的獵人時常帶出不可思議的見聞，聽在無心者耳中或許不算什麽，但將它們與我心中的猜測相對照，我逐漸確信，修蘭笑就在混沌之谷。每確信一分，我的選擇就更少一點……不，應該說，我面前從來就沒有第二種選擇。”
說出這些時，他的聲音和平時有些不同，以至於他身周無形的銅墻鐵壁都似淡薄了些。
“修蘭笑走在一條危險的鋼索上。他的下方是黑暗，前方也是黑暗，光明哪裏都不存在，因為他想發明的不是別的，而是‘肆意改變世界’的力量。將這份力量交給淺薄、短視的大眾，就好像將沒有保險栓的沖鋒槍遞給五歲稚童，後果不堪設想。更何況，現在連混沌都在覬覦那份力量。然而，修蘭笑的眼裏只有程序和算式，人心的深淺，他根本看不見……嘁，這也是他畫不出好漫畫的原因啊。”一聲嗤笑，令師玄同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。
“師兄……”
“無論付出什麽代價，修蘭笑必須被阻止。就算要進入混沌之谷，我也必須阻止他。不管怎樣，我必須親手了結這件事，畢竟——”
短暫停頓。
接著，他重新註入力度的聲音回蕩在光與暗的交界線上。
“——令他見識到‘混沌’這種怪物的，不是別人，就是我。”
方謝謝瞳孔微縮，反問：“就是你？”
回答他的卻是淡漠的少女嗓音。
“按照玄同的說法，我也同罪，是我將玄同引進了黑夜的世界。”亢金龍掀起眼瞼，暗金色的眸子閃爍著沈靜的決意，“因此，星宿的獵人，這件事交給玄同與我便罷，你無需再過問了。以防萬一，也請你將我的意思轉達給端木七。”
她的語氣中貫穿著“這是最終結論”的不容分說之感。方謝謝明明憋了一肚子話想說——比如為什麽端木七就是端木七，他自己卻只能是“星宿的獵人”——一時間卻像被奇怪的力量壓住了喉嚨，沒法吐出半個字，只能眼睜睜望著亢金龍跟隨師玄同離開，燦金色的華蓋在她頭頂無聲地張開，籠著她漸行漸遠，最終沒入夜色。
當天深夜，方謝謝一個人躺在屋頂，任由思緒馳騁。
他剛剛經歷的，大概是他十七年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天。一下子發生了太多事情，一開始腦子幾乎要爆炸，可到達某個臨界點後，反而開始放空了。他也不特意去想什麽，只是望著暗紫紅色的天空發呆。
天空明明還是這種顏色，平日夜晚的熱鬧卻消失了，街上靜悄悄的。他躺在夜空下，腦子裏一會冒出阿修的面孔，一會浮起師玄同的話語，一會想到和端木一起經歷的冒險……可不管思緒飛去哪裏，最終總會回到同一個地方。
就在他躺的這片屋頂下方，現在還為他留著一盞燈的茶樓——“守序善良”。
暴鳶遭到人形混沌的襲擊，白狐至今昏迷不醒，慎元暫時借住在店內，可他擔心白狐，恐怕也很難好好休息……明明只過了一天，可大家熱鬧地聚在一起、迎接客人的時光卻好像再也不會回來了。
不知不覺，他咬緊了牙關。
難道以後都要在擔驚受怕中度過嗎？
不知什麽時候敵人會再度來襲，不知什麽時候身邊的人就會受到傷害，不知什麽時候辛苦經營的一切就將付諸東流……這樣的生活——
“……一點都不想要。”他不自覺地低喃。
突然，他手臂上浮起一片雞皮疙瘩，悚然之感令他肌體發僵。
附近有人。
正看著他。
不等他作出反應，那人先開了口，是一種方謝謝已經熟悉的和藹語調。
“這樣的話，讓我們來幫你吧。”
方謝謝怔楞兩秒，一咕嚕爬起身，警惕地喝問：“你又來幹什麽？”
夜空之下，天臺另一側，一道人影悄然佇立，罩在他身上的學位服和配套方帽令他散發出無與倫比的怪異感。看這副裝扮，那人正是刻夜樓“十四星君”之——博士。
他明明經歷了白天與師玄同的一場激戰，身上卻不見一絲亂象，就連帽子邊角垂下的那綹流蘇都整齊得讓人生氣。再想到師玄同白天的狼狽模樣，方謝謝即使不情願也只得承認能位列“十四星君”的人確實不簡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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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玄同說：“混沌之谷內，從根本上便不存在‘秩序’，方方面面都是不可預測的。以常識來說不可能出現的現象、事物，在那裏卻是‘現實’，不要說特別種類的茶樹，就連近似神話中的怪物也曾遭人目擊……”
方謝謝一下子站起來，兩眼放光，“怪物？”
師玄同瞪向他，因他不合時宜的激動而感到惱怒，隨即又放棄一般，移開視線，冷冷地說：“怪物之類的，你今天也該看夠了吧？”
方謝謝一楞，旋即心臟微微下沈。
“怪物”這個詞在師玄同嘴裏，有著特別的含義。叉子樓頂層，他與修蘭笑對峙時，每次說到“怪物”，那不自覺加重的語氣，毫不掩飾地透露出他的鄙薄與厭惡。
——對於“混沌”。
尤其是那些侵入人類領域、與修蘭笑結盟的人形混沌。
隱隱約約地，方謝謝能感覺到師玄同對於人形混沌的覆雜感情。那其中除了作為人類、作為獵人的憎恨外，還夾雜著懊悔、不甘、不忿，乃至嫉妒。
面對昔日好友漸行漸遠的背影，那份無力感一直啃噬著他。
屋內的氣氛不知不覺間有些沈重，“混沌之谷”四個字給每人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。最後，打破沈默的竟然是慎元。
“總結一下目前的狀況……”他刻意避開師玄同的目光，小心翼翼地說，“……結論大概是，阿修……修蘭笑，很可能在混沌之谷有據點吧？”
這句話無異於平地裏炸響一個驚雷，暴鳶皺眉反問：“這話怎麽說？”
慎元欲言又止，一旁，師玄同冷笑道：“有話就說。這裏又不是法庭，我還能吃了你不成？”
“在法庭上就可以吃了嗎？玄同的食性也很覆雜呢。”亢金龍斜視他。
“……你閉嘴。”
慎元定定神，開口道：“他的茶葉很可能來自混沌之谷，這是其一。其二，他即使技術生疏也只能靠自己制茶，說明他所處的位置相當偏僻，至少制茶工廠之類的設施是很難想象的。
“最重要的是，謝謝告訴我，修蘭笑這些年來一直致力於與‘混沌’相關的研究，不惜與混沌中的高位者達成同盟關系。這類研究，以常識來說不可能大張旗鼓地進行，勢必得找個能長時間避人耳目的地方；不僅要避開普通人，還得避開以獵殺混沌為業的獵人。符合這個條件的地方，世上其實並沒有多少……”
“但混沌之谷就完全符合！”方謝謝興奮地插話。
慎元點頭道：“沒錯。再來，混沌之谷的一大特征就是‘規則全部失效’，我猜，這對於修蘭笑而言說不定很有吸引力……”說到這裏，他感到解釋起來頗為棘手，便轉向方謝謝，“謝謝，你不是一直想把茶樓開到混沌之谷去嗎？”
“對啊！”
“為什麽非得是混沌之谷呢？”
“你問為什麽……因為有趣唄～每一分鐘都不知會發生什麽，不是很棒嗎？”
“我是不明白這到底棒在哪……不過，修蘭笑說不定會理解吧。他的研究目標是從混沌中理出秩序，但反過來看，這不正是對‘混沌現象’本身懷抱著濃厚興趣的表現嗎？他既然將才能運用在研究混沌現象上，則只有在混亂真實存在的地方，那份才能才有用武之地。要說世界上最混亂無序的地方，不就是混沌之谷嗎？”
慎元說完之後，每個人都陷入了思索之中。
方謝謝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麽回事，不禁語出欽佩：“一下子就能想到這麽多……阿元果然是阿元啊。”
“哈哈……沒有啦，我只是覺得，如果我是修蘭笑的話，大概沒辦法抵擋混沌之谷的誘惑。”
師玄同聞聲不禁喃喃低語：“‘混沌之谷的誘惑’嗎……”
慎元一個激靈，戰戰兢兢地擡頭，“師兄……？”
師玄同陡然回過神，那一霎間的動搖之色消失了。他直起腰，冷傲的表情重新回到了他臉上。
“找到了茶葉，也算有收獲，但浪費的時間也夠多的。小龍女，我們走了。”他當先走向大門，亢金龍二話不說地跟上。
方謝謝起身發問：“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？”
“沒必要告訴你。”
“是要去混沌之谷嗎？”
師玄同即將跨過門檻的腳步頓時一滯。室內的燈光只能照亮他的脊背，他的面孔則淹沒在混亂之都的夜色中。
他在眾人的視線中沈默著，中途腳步一動，似乎打算就這樣離開。但最終，他還是緩緩開口：“作為對老板娘的回報，我姑且告訴你一件事吧，方謝謝。”
方謝謝屏息聆聽。
“我並不是今天才發覺修蘭笑就在混沌之谷。”
“什麽？”方謝謝吃了一驚。
“他選擇那裏的可能性是最高的。這些年來，進入混沌之谷探險的獵人時常帶出不可思議的見聞，聽在無心者耳中或許不算什麽，但將它們與我心中的猜測相對照，我逐漸確信，修蘭笑就在混沌之谷。每確信一分，我的選擇就更少一點……不，應該說，我面前從來就沒有第二種選擇。”
說出這些時，他的聲音和平時有些不同，以至於他身周無形的銅墻鐵壁都似淡薄了些。
“修蘭笑走在一條危險的鋼索上。他的下方是黑暗，前方也是黑暗，光明哪裏都不存在，因為他想發明的不是別的，而是‘肆意改變世界’的力量。將這份力量交給淺薄、短視的大眾，就好像將沒有保險栓的沖鋒槍遞給五歲稚童，後果不堪設想。更何況，現在連混沌都在覬覦那份力量。然而，修蘭笑的眼裏只有程序和算式，人心的深淺，他根本看不見……嘁，這也是他畫不出好漫畫的原因啊。”一聲嗤笑，令師玄同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。
“師兄……”
“無論付出什麽代價，修蘭笑必須被阻止。就算要進入混沌之谷，我也必須阻止他。不管怎樣，我必須親手了結這件事，畢竟——”
短暫停頓。
接著，他重新註入力度的聲音回蕩在光與暗的交界線上。
“——令他見識到‘混沌’這種怪物的，不是別人，就是我。”
方謝謝瞳孔微縮，反問：“就是你？”
回答他的卻是淡漠的少女嗓音。
“按照玄同的說法，我也同罪，是我將玄同引進了黑夜的世界。”亢金龍掀起眼瞼，暗金色的眸子閃爍著沈靜的決意，“因此，星宿的獵人，這件事交給玄同與我便罷，你無需再過問了。以防萬一，也請你將我的意思轉達給端木七。”
她的語氣中貫穿著“這是最終結論”的不容分說之感。方謝謝明明憋了一肚子話想說——比如為什麽端木七就是端木七，他自己卻只能是“星宿的獵人”——一時間卻像被奇怪的力量壓住了喉嚨，沒法吐出半個字，只能眼睜睜望著亢金龍跟隨師玄同離開，燦金色的華蓋在她頭頂無聲地張開，籠著她漸行漸遠，最終沒入夜色。
當天深夜，方謝謝一個人躺在屋頂，任由思緒馳騁。
他剛剛經歷的，大概是他十七年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天。一下子發生了太多事情，一開始腦子幾乎要爆炸，可到達某個臨界點後，反而開始放空了。他也不特意去想什麽，只是望著暗紫紅色的天空發呆。
天空明明還是這種顏色，平日夜晚的熱鬧卻消失了，街上靜悄悄的。他躺在夜空下，腦子裏一會冒出阿修的面孔，一會浮起師玄同的話語，一會想到和端木一起經歷的冒險……可不管思緒飛去哪裏，最終總會回到同一個地方。
就在他躺的這片屋頂下方，現在還為他留著一盞燈的茶樓——“守序善良”。
暴鳶遭到人形混沌的襲擊，白狐至今昏迷不醒，慎元暫時借住在店內，可他擔心白狐，恐怕也很難好好休息……明明只過了一天，可大家熱鬧地聚在一起、迎接客人的時光卻好像再也不會回來了。
不知不覺，他咬緊了牙關。
難道以後都要在擔驚受怕中度過嗎？
不知什麽時候敵人會再度來襲，不知什麽時候身邊的人就會受到傷害，不知什麽時候辛苦經營的一切就將付諸東流……這樣的生活——
“……一點都不想要。”他不自覺地低喃。
突然，他手臂上浮起一片雞皮疙瘩，悚然之感令他肌體發僵。
附近有人。
正看著他。
不等他作出反應，那人先開了口，是一種方謝謝已經熟悉的和藹語調。
“這樣的話，讓我們來幫你吧。”
方謝謝怔楞兩秒，一咕嚕爬起身，警惕地喝問：“你又來幹什麽？”
夜空之下，天臺另一側，一道人影悄然佇立，罩在他身上的學位服和配套方帽令他散發出無與倫比的怪異感。看這副裝扮，那人正是刻夜樓“十四星君”之——博士。
他明明經歷了白天與師玄同的一場激戰，身上卻不見一絲亂象，就連帽子邊角垂下的那綹流蘇都整齊得讓人生氣。再想到師玄同白天的狼狽模樣，方謝謝即使不情願也只得承認能位列“十四星君”的人確實不簡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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